【兼堀】僕たちのように / 就像我们一样 (前編)


两个本丸的大小两对兼堀。监护人、家庭paro。

收录于2018年5月兼堀合本《四季折々》,作为冬季篇。
因为实体书排版有误,所以提前解禁本篇。


00

再也没有比在冬天起床更难的事了!

和泉守被清晨穿过纸门的阳光叫醒了。他眯着眼睛,不耐烦地在被子里转了个身,背对着东方,用身体帮睡在一旁的堀川挡住了刺眼的光线。这家伙昨天冒着风雪远征了一天,今天又没有什么工作,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。

他饶有兴致地撑起头,观察着堀川的睡颜。微张的小嘴,红润的脸蛋,长又美丽的睫毛,被揉乱的蓬松短发……要知道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!平日里堀川基本都是本丸里第一个起床的人,每次等和泉守磨蹭着睁眼清醒过来时,堀川连早饭都已经帮他准备好了。“看来昨天真的是累坏了。”和泉守捉弄着堀川的鼻头,惹得他在睡梦中哼了两声,向着身旁更温暖的地方靠了靠——那便是和泉守的怀里。

堀川的四肢总爱发凉,而和泉守却像是心里住了九个太阳,一年四季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热量。于是堀川便养成了习惯,总爱把手脚伸到和泉守的衣服里或是腿间取暖。起初是和泉守主动给他暖手暖脚,虽然觉得这样会给兼先生添麻烦,但那份温暖与心动简直让人不可自拔。后来,堀川也放宽了心,偶尔主动地去找和泉守取暖。有时和泉守会因突如其来的冰冷而发出“嘶嘶”抽息,但堀川从来没有被他拒绝过,反而会被包裹进去。所以最后,堀川自己也不知道,自己究竟是因为和泉守的体温,还是因为自己心跳加快才变得暖和了起来。

“兼先生……已经早上了吗?”堀川迷迷糊糊地说着,眼睛还睁不开。

“嗯,大概已经很晚了。堀川小懒虫终于醒了吗?”

“唔……”堀川揉了揉眼睛,终于勉强清醒了过来,嘟囔道,“兼先生不也还没有起床吗?有什么资格说我……”

“哦吼!是谁缠着我的腿不放,叫我怎么起?”和泉守挑了挑眉,说着便一把揽住了堀川的腰,把他送到怀里。一手摊开,让他躺在自己的手臂上。

“啊所以说是我的错吗?”堀川仰着头,嘟着嘴看他,“那我现在不缠着你了,兼先生赶紧起床吧!”

“不要,外面冻死了……”和泉守满脸惆怅,“好想住在有国广在的被子里……”

堀川忍不住轻笑出声,把头埋进和泉守的怀里。那里有坚实有致的肌肉,和专属于兼先生的味道。

“能够和兼先生在本丸相遇真是太好了……就算在这里待上几千年几万年都不会腻。新的主人也很好,本丸的大家也都很可爱,大家的战斗也很有意义。这样美好的年岁,有的人也许一生都不会遇到。真希望这样幸福的日子永远不会结束。”

“嗯,我也这么想。”和泉守低头吻了吻堀川的额头,在心中默默地许愿,希望这样平静幸福的生活永远不会终结。

——然而,他的愿望,在当天中午就被狠狠地击沉了。


“这是主公的命令!”长谷部表情严肃地在每日刀剑例会上宣读,“主公的一位审神者朋友不得不闭关准备考试,所以只能把尚小的本丸托付给了我们的主人。今天下午起,另一个本丸的刀剑男士们将一起全都搬过来,和我们一起住三个月。”

听到这里,人群中顿时传出一片嘈杂之音。

“搬过来一起住?住我们的房间吗?”

“所以说要在这个本丸看见小号的自己了吗?听起来好有趣!”

“肃静——”长谷部一声喝令,“由于另一个本丸的刀剑年纪尚小,成年特化的基本没有。根据主人的命令,在座的每一位刀剑男士将负责监管与自己同名的那把刀。出阵虽然是分开的,但平时要做到寝食同行。履行监护人的责任!”

“也就是自己监管另一个自己?”

“这个本丸真的不会炸开了锅吗?”

场面已经完全控制不住了,这无疑对于所有人都是前所未有的挑战。长谷部也无法再维持秩序,只能草草地结束了例会。“请大家在下午之前做好迎接准备工作。以上。”


01

堀川一边哼着小曲,一边开心地在房间里收拾。空出一半的抽屉和柜子,准备两套新的床铺和垫子,接着又把整个房间大扫除了一遍。“不知道那个本丸里的我们,关系怎么样呢?但不管怎么样应该都很可爱吧!好期待啊!”

和泉守满腔怨气地抱着手坐在一边,像心里跑进了一百个火药桶,随时有可能爆炸。“为什么要跟小鬼们共用一个房间?还能不能有私人生活了?一定会吵死了!”

“也就三个月啦,而且他们很可爱的。不就是我们自己的翻版吗?也不是别人。兼先生就忍一忍吧。这次可一定要表现地像个大人哦!在小朋友面前要冷静一点……”

“我冷静着呢!超冷静呢现在!”


最后的清净时光转瞬即逝。在太阳就快要落山的时候,另一个本丸的刀剑男士们才陆续到达。而本丸的成年刀剑们正等在门口的集会广场上迎接他们。场面像极了传说中人类世界家长接孩子放学的情形。

和泉守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了“自己”。心想谁叫自己长了那么一张帅气傲人的脸,混在人群中也是那么的与众不同。他个子小小的,甚至还不及自己的腰,却也留着垂到脚跟的长发。目光坚定自信,小身体里似乎储存了无尽的能量。他怀里抱着自己的本体刀,在人群中张望着。而若能找到小和泉守,那么找到小堀川也就不费吹灰之力了——那孩子一定会跟在小和泉守身边的。小堀川安静地站在原地,并没有四处寻找监护人,只是不住地望着他的“兼先生”。

“哟!和泉守兼定,堀川国广!”和泉守上前跟他们打招呼。虽然浑身别扭,感情也十分微妙,但他还是尽量听堀川的话,表现得比较稳重,“我是这个本丸的和泉守兼定,已经九十九满级了。我是来接你们的。跟着我走吧!”

小和泉守上下打量着他,许久才歪了歪嘴,说道:“你就是特化之后的我的样子吗?听说特化之后,身体和智力就不会再长了。”

“没错。”和泉守摆出一副得意的表情,“怎么样,羡慕吗?”

小和泉守盯着他看了几秒,没有想到自己以后竟然可以长这么高,身体精壮有力战斗时应该非常勇猛,更重要的是,那张精致的脸褪去了稚嫩,变得更加英俊了。小和泉守看着他的眼睛里几乎都要闪出光了。然而,他又怎么能服气呢?他绝对不可能承认自己不如别人的,即便是未来的自己。

“一点都不,挺一般的嘛。还是本大爷帅气又可爱!”

和泉守果然没有预料错,自己就是和这个孩子八字合不来!一股怒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,蔓延到了全身。但是眼下他不能跟一个孩子较劲,被其他人看见了还会说是自己不成熟。不如先拎回去,再收拾他也不迟。“咳……总之你们俩先跟我来吧。国广在房间那边等着你们呢。”

“你们俩住一起吗?”小和泉守惊讶地问。一旁的小堀川也是又害羞又吃惊。

“怎么了,不行吗?”和泉守见状,忍不住一番炫耀,“我们还睡一起呢!这是大人才有的特权哦!”

“哼……幼稚。”

“你说谁幼稚?!”


堀川一个人坐在走廊上,双手捧着脸颊,满面期待地看向他们归来的方向。虽然有些迟,天已经完全黑了,他却终于看见那三个人踏着雪、慢慢地朝这边走了过来。

“欢迎回来!”堀川满面笑容地向他们招手迎接。

“我们回来了……”和泉守见到堀川,立刻就忘记了刚才的气恼,故意在脸上挂满了劳累,迎了上去,等着堀川像往常一样给自己一个鼓励和安慰的吻。

但堀川顾虑着有小朋友,并没有理会他。而是走过去抱了抱孩子们,一边兴奋地感叹着:“好可爱!”

和泉守虽然心有不满,但看着堀川那么开心的样子,不觉间嘴角也露出了一抹微笑。他知道堀川一直都很喜欢小孩子,很耐心地教导他们、照顾他们。既然机会难得,不如让那家伙好好地享受这三个月有孩子们陪伴的时光。

“好啦,快点进屋啦!好冷……”

“啊,说得也是。都冻坏了吧!把鞋子脱在外面就好,一会儿我来收拾。先进屋里去暖和一下吧!我给你们准备了热茶和点心。”堀川招呼孩子们进屋,自己又忙着把鞋子上的雪都擦干净。屋子里收拾得干净整洁,就连茶水的温度都恰到好处。坐在这间屋子里感觉到处都弥漫着温馨与幸福。

小堀川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,包括和泉守跟堀川之间亲密的互动。他一边感叹着自己的前辈竟然这般贴心能干,一边羡慕着他们二人甜蜜的关系。

“怎么了?”堀川见他发起了呆,便好心地问道。

“啊,没事。不好意思……堀、堀川前辈……”小堀川礼貌地行礼,端正地跪坐在被炉边,双手握着拳放在腿上。

“不用这样拘谨啦……”堀川微笑着示意他,把腿伸到暖和的被炉里也没有关系。可以把这里当家里一样,更加随意一些。接着又为他递去了一块甜饼,“我和兼先生可以叫你小堀(堀ちゃん)吗?”

小堀乖巧地点了点头。

“那小堀的兼先生,就叫小兼(兼ちゃん)可以吗?”

小兼突然有些害羞,但还是点头应允了。之前从来没有人这么称呼过他,会不会有些可爱过头了呢?

睡卧在一旁的和泉守也轻松地说道:“小兼和小堀用本丸其他人对我们的称呼方式,称呼我和国广就可以了,不用太费劲也没关系。”

“不过,虽然只跟我们一起生活三个月,但你们的主人也有意让你们在这里有所成长。所以必要的规定一定要遵守。”接着堀川便正坐起来,开始宣布土方家刀剑的家规,“早上六点半起床,禁止赖床。小兼跟和兼先生去剑道场进行早训,小堀跟我去厨房进行烹饪学习,外加准备早餐中餐。白天大家要随时听候出阵或远征任务。晚饭后小堀和我进行夜战训练,小兼和兼先生帮忙打扫卫生。十一点前必须睡觉。”

小兼突然举起了手:“为什么我要跟和泉守一起训练?跟堀川君和国广训练不可以吗?”

“怎么小鬼,怕被我打倒在地找不到北吗?”和泉守一脸嘲讽。

“白天的时候你可以找我们训练,但是早训一定要跟着兼先生。”堀川虽然正强调着规定,但依然保持着笑容,“相信兼先生一定能教给你很多实战技巧的。”

“不能迟到也不可以偷懒逃训哦!”和泉守逼近小兼,一脸邪恶的笑容。

小兼冲他做了一个鬼脸,转身咽了一口口水。

小堀在一旁却是一脸的兴奋,甚至有一丝野心。能跟这位能干的堀川前辈学习烹饪和家务,简直太幸运了!如果可以的话,他甚至想私下偷偷地问问,要怎么做才能跟兼先生发展成那种令人羡慕的关系呢?自己这边过了很久却没有丝毫进展。

“好了,既然没什么问题的话,那就收拾收拾准备去吃饭吧!”

堀川拉开了衣柜门,小堀抱着他们的包袱来到了他跟前。面对着堀川为他们准备的十二个抽屉,一时不知所措。

“你看,衣服就像这样叠好再分类放,”堀川耐心地为小堀做着示范,而那孩子则非常认真地在一旁学习,“兼先生的衣服比较长,所以要这样叠……他的配件也比较多,为了防止弄乱,最好分为七个盒子装:羽织披风、外衣、罩衣、贴身衣、内衣、垮裤、腰带和配件,首饰和发带再分开和梳子放在一起。”

“堀川君好厉害……”

“没有啦,只是有经验!这样分类好了之后,早上就不会匆匆忙忙啦!因为兼先生总是赖床,这样的做的话,就能快速帮他换好衣服。洗衣服的时候也比较容易归类。”

另一边,和泉守和小兼则负责套被子和铺床。

“都跟你说了那边是宽的一边,这样套是反的啦!”

“明明就是正的!管好你自己那边那个角,你看都松了!”

两个人一直吵嚷着,直到堀川厉声呵斥他们停下,他们才终于停止在房间里用被单和枕头追打对方。最后两个人被赶去外面打水,回来的时候,床铺已经被堀川和小堀迅速地整理好了。

“噢!国广好厉害!”小兼不禁感慨着他们的铺床速度和整齐程度。

“没、没有啦……都是堀川先生一起帮忙弄的。这被子可软和了,今晚兼先生一定能睡得很舒服!”小堀冲着他甜美地笑了笑。小兼也龇着牙开心地冲他竖起了大拇指。

和泉守看到自己和堀川的被子竟然被分成了两个,惊讶地问:“为什么我们俩要分开睡?”

“和孩子们睡在一个房间难道兼先生还在想着那些吗?”堀川一脸羞涩和尴尬。

“睡在一起就仅仅是为了那些事吗?”和泉守故意摆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说道,“不做就不能睡一起了吗?”

“那、那倒不是……只是……”

小兼见堀川一脸为难,却没看出和泉守是故意逗他,愤然挺身而出替他解围:“和泉守整天就只知道想那些不知廉耻的事情!”

和泉守瞪了小兼两眼:“等你长大了,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种话!”

小堀在一旁拉着小兼,暗示他不要没礼貌,一边道歉说:“对不起,和泉守先生,堀川先生,我们给你们添麻烦了吧……其实不用在意也可以的,真的不希望打扰到你们……”

和泉守看小堀低着头,一脸抱歉的表情,心想这孩子原来把自己的话当真了。心中仿佛淌入了一股暖流一般,突然就被融化了。他蹲下身,揉了揉小堀的头发,温和地笑道:“没关系哦。就算是打扰了也没关系……”

堀川也展开了笑颜:“你们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了。难得当三个月的家长,我和兼先生会尽力照顾你们的。”

“在剑道和战术上也请二位多多指教!”小兼双手插腰,一股正气地说道,“这次回去,一定要成为本丸第一部队的成员!”

和泉守站了起来,把手交叉着插在胸前:“哼,跟着本大爷训练,让你回去成为本丸第一都不是问题,关键是,你可不要中途喊苦喊累啊……”

“绝对不会!若有偷懒,愿意自罚!”

“可以,看你这么有骨气,暂且收你为徒!”

小堀也大着胆子上前一步:“我也想!也请堀川先生教教我夜战远程的秘诀吧!”

“当然没问题,毕竟是‘兼先生’的搭档与助手,对吧?”堀川拍了拍小堀的肩,希望他不要那么紧张。他不禁想起了以前的自己,不太有自信怕给大家添麻烦的那个时期,还好那时兼先生一直支持和鼓励着自己,甚至跟自己告白,两个人才走到了一起,自己也从此变得开朗和自信了起来。即使小堀和自己不同,看着他,却也由衷地希望这个孩子可以找到自己的价值和幸福。

“嗯!”


02

一大早,小堀花了不少的时间为小兼整理衣服。“嗯,完成了!”

小兼打量着一身整洁的衣服,梳好了自己心爱的头发,觉得很是满意,便充满干劲地就向门口奔去了。“嗯!那我去早训了。”

“兼先生一路小心。”小堀满脸笑容地冲着他挥了挥手。

坐在一旁叠衣服的堀川看到他们的样子,想起了自己和兼先生还小的时候。那时的自己做家务扫除不是很利落,帮兼先生打理衣服和头发也笨手笨脚的。他们打不过强大的敌人,回来就在训练场刻苦地训练,从不间断参加早训和晚训。就这样一步步地成长着走到了今天。

“小兼真的是好有精神呢!正是努力成长的年纪。”

“是啊,兼先生永远都是朝气蓬勃地向前看……”小堀的眼睛里充满了憧憬与羡慕,却在一瞬间闪过几分落寞。

堀川看着他的神情思索了片刻,随后挪到了小堀的身边,小声说:“你是不是在想——如果兼先生能回头看看我就好了?”

“欸?不、不是,没有啦!”小堀突然脸红到了脖子根,拼命摇头否认。

“就算是,也没有关系啊……”堀川安慰着他,却仿佛又是在说着自己的故事,“喜欢着某个人的心情,是非常珍贵的。也不用觉得自己因此而变得卑微了。而且,期待着喜欢的人给予回应,希望他也同样喜欢自己——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。”

小堀发现自己的心思被堀川看穿了,有些害羞,却又无比期待着将来的自己也能像他一样。于是鼓起勇气,小心地问:“堀川前辈,是怎么……怎么跟和泉守先生在、在一起的呢?”

堀川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问,于是温柔地笑着回忆说:“我啊,我当初和小堀一样,只是默默地陪着兼先生,觉得只要他过得开心就好了,自己的心意怎样都无所谓。可是突然有一天,兼先生和别的胁差组队出阵了,虽然是主人的命令,但那一瞬间才发现自己被远远地甩在后面了。当时觉得很不安,害怕兼先生就这样被别人抢走了,虽然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很不好,却怎么都停不下来。那时我才明白,啊,原来自己的爱并不是那么无私的。原来我想要把兼先生的关心,全都占为己有。”

“后、后来呢?”小堀听得十分入神,眉头微皱,握紧了小拳头。

“之前的我一直不是很有自信,但如果被别人需要的话就会很开心。可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,把自己的价值寄托在别人的身上的话,根本配不上兼先生。所以就拼命刻苦地训练,拜托主人让我多出阵增长经验,每天都想提高实力甚至废寝忘食。大概是看我太投入,兼先生都看不下去了,拉着我说这样下去会出危险的。我当时才把一直以来抑制在心中的感情全部宣泄了出来,一边哭一边冲他喊着:如果不变得强大,就没有办法待在兼先生身边了,名不副实的搭档和助手,那种事绝对死都不要……兼先生却突然把我抱在怀里,任我怎么挣扎都不松开。对我说:‘我并不是因为你是搭档或者会照顾我,才一直跟你在一起的……是因为喜欢你,想要每天每夜看到你,才会每天死皮赖脸地缠着你依赖你。’”

小堀十分吃惊地问:“原来是和泉守先生先告白的吗?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……”

“说的是啊,我完全没有意料到!一直以为是自己一厢情愿……但我想,我的心情,大概早就被兼先生看穿了。”堀川说起过去的事,既感慨又有些难为情,“他很了解我,知道我很倔,是死都不愿意成为别人的累赘和麻烦的人。所以,他大概一直在等我。等我成长到拥有足够的信心和实力,站在他身边的时候,再告诉我他的心意的……只是没想到,我有些着急陷得太深了,都忘记要珍惜自己了。”堀川轻轻地笑着,有些自嘲的意味,但更多的是欣慰,“但从那天起我就明白了,自己是被兼先生那样喜欢着的人,是他最重要的人,所以就变得更加爱惜自己了。在此之上,再更加努力地成为一名同样强大又帅气的助手吧!”

小堀听得入了迷,不禁合上双手抵在唇边,最后羡慕和崇敬心情让他忍不住想要鼓掌。他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堀川,有些兴奋又高兴地说:“我也一定会努力的。虽然不知道我们家的兼先生会不会喜欢我……但,我不会轻易放弃的!”

堀川摸了摸小堀的头,眼睛笑成了一条缝。“那,我们今天先从学做早点开始吧?”


另一边,小兼跟和泉守正在剑道场中打得火热。

“太慢了!”和泉守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孩子就手软,训练时的要求十分严苛,甚至让其他的成年刀剑都有些看不下去。但令他欣慰的是,小兼的脸上并没有一丝懈怠和认输的表情,反而被嘲讽激得斗志昂扬,坚持着向和泉守挥剑。

“你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看着下一个要攻击的位置,这不就暴露了吗?”和泉守说罢便扔给小兼一块布,“把眼睛蒙上,再来!”

小兼瞪了和泉守一眼,却还是用布蒙上了眼睛,握起剑,调动了所有的感官触觉,再一次发起了进攻。无论训练难度有多高,小兼都没有在训练上有过一句怨言。这点让和泉守对这孩子十分满意。他知道,即使自己没有一句夸赞他的话,小兼也不会在心里觉得委屈——因为当年的自己也是这样。想要变强的心坚定不移,而这世上绝对没有不劳而获的事。

他递给小兼一根又长又粗的大铁棒:“每天训练之前挥棒一百次。算是选做的额外训练,不做也行……”

“这样的话挥刀的速度会变快吗?”

“嗯。”

“那就不要说是什么额外的训练,要做什么直说就好了。”小兼的语气并不谦和,反倒更像是不服气。他对和泉守的实力是绝对认可的,甚至觉得这个人实在有点强得不像话,但表面上绝对不能让那个人知道,不然自己一定会被嘲笑得抬不起头。

“我是怕你觉得累啊。”

“少瞧不起人了!”

“那改成三百次,每天早晚各一组。”说完,和泉守便转身准备收拾东西离开了,与此同时,他感受到了来自背后小兼的三百个白眼。但他只是默默地笑了,再没有回头。


早训之后,他们一起去冲了个澡。一顿美味可口的“国广牌”早餐饱足之后,便开始为了新一天的战斗而整装。

和泉守盘着腿坐在了地上,堀川在他身后替他整理长发,看起来柔顺亮丽,辫子梳得自然又好看,连蝴蝶结都绑得十分可爱,让旁边的小兼羡慕不已。“堀川君编得辫子真好看!”

“啊,谢谢夸奖。”堀川笑道。

“怎么样,羡慕吧?我家国广可是非一般的能干!”和泉守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向小兼吹嘘的机会。

小堀在一旁看着,其实他一直都想自荐替小兼梳头,但一直都没有开口。因为他知道,小兼最喜爱自己的长发了,甚至都不想给外人碰,每天都是自己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细心地打理。

“我……”小兼以前并没有想那么多,但这次看到堀川给和泉守梳头,心想这果真是十分亲密的人才能帮忙做的事啊。心中充满了羡慕,却又不好意思让小堀帮忙,毕竟,他们还不是那种关系。

和泉守似乎看出了什么,于是故意向后伸长了脖子,用手指勾住了堀川运动服拉链上的环扣,轻轻往下一勾。堀川的脸颊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印上了一枚吻。“谢谢国广。”就在这一瞬,小兼和小堀都惊呆了,条件反射似的用双手捂住了眼睛。

“兼先生!”堀川差点惊叫起来,一声埋怨毫不解愤,还用手使劲敲打了和泉守两下。

“怎么了嘛!”

“孩子们都看着你怎么能这样!”

“孩子们看着为什么不能?告诉他们这是对心爱的人表达感谢的一种方式,有什么不可以吗?”和泉守一脸正气,并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。

“兼先生这种教育方式……”堀川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,却仍然坚持辩驳着。

“这种事难道只要回避,他们就不会知道了吗?都什么年代了!不如给予正确的示范。”

堀川觉得自己跟这个人已经根本说不通了,连打带推地把和泉守从屋子里面赶了出去,狠狠地把门关上。然后在小兼与小堀面前正襟危坐,严肃认真地教育道:“你们俩听好了,亲吻是相互喜欢的两个人之间才可以做的事,是需要深思熟虑确定了自己的心意,才可以做的事。而且……做之前要征求对方的同意,知道了吗?”

小兼和小堀也突然害羞得拘谨了起来,面对堀川的教导尴尬地点了点头。


晚上,孩子们都已经洗完澡钻被窝里睡了。和泉守和堀川在浴池中泡澡,虽然忙了一天都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,但这也是唯一的二人世界时间。

“兼先生你知道吗?小堀喜欢小兼的事。”

“嗯,大概看出来了。怎么了?”

“不知道小兼是怎么想的呢……如果那孩子也喜欢小堀的话就好了……”堀川轻轻叹了一口气。

“你想撮合他们吗?”和泉守饶有兴致地问。

堀川低下头自嘲着笑道:“我大概是爆发了无用又多余的同情吧……但是我想我最能理解小堀的心情了——无数次地一个人瞎想、挣扎,害怕被喜欢的人讨厌,害怕被留下一个人……我因为有兼先生才会像现在这样幸福地生活着。但是小兼和小堀的人生却和我们完全不同。如果可以话,真希望能帮到小堀,哪怕是一点……”

“单恋么……”和泉守仰着头,回忆起当年的自己,嘴角不禁微微上扬,“那样的心情,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才有的。”

“欸?”

但是,和泉守并不打算把当年单恋堀川的事情说出来。对他来说,永远地把这事埋藏在心底才是最浪漫的。他回过头,笑着对堀川说:“没有啦,我是说小兼。说不定那个小鬼也单恋着小堀啊!”

“我倒是没有注意。兼先生也没有看出来吗?”

“鬼才想知道那个臭小鬼在想什么!完全没有兴趣!”和泉守一脸不屑的表情。

“要不,兼先生就帮帮忙?试探……一下?”堀川突然凑到了和泉守身边,摆出一副可爱乖巧的样子。

“要怎么做?”

“看小兼会不会为了小堀而吃醋吧?第一步,让小堀多去跟隔壁的小安定小清光玩;第二步,让小堀在本丸忙碌起来,无暇顾及小兼;第三步,让小堀跟其他人二刀开眼……”

和泉守投去了怀疑的目光:“真的可行吗?这么幼稚……小兼不会上当的啦!”

“兼先生,”堀川侧着眼得意地看着他,“这可是多年来我总结的经验!虽然有点幼稚,但是对兼先生是奏效的。”

和泉守立刻用手臂把堀川的头拐进了怀里,一边在他身上动手动脚:“国广你给我过来!过来……看我今天好好地疼爱一下我们家胁差。”

“兼先生快住手!快停下!这里是公共……场所……兼先生!”


第二天,他们就正式开始实施了这项计划。

“小堀,今天我们跟冲田家的孩子们去果园内番。”

“好的就来!”小堀看了看正要去跟和泉守训练小兼,有些不舍地说,“今天我要出去一整天,兼先生一个人要好好吃饭和休息哦。”

“嗯嗯!”小兼看起来很精神的样子,也并没有多想。小堀这才放心地去内番了。

小兼似乎对小堀的离开完全没有反应,也没有吃醋。每天依旧重复着日常没什么变化。这一度让大人们觉得,他其实并不喜欢小堀。于是放弃了这项计划。但小堀在此之后,似乎非常乐意去找本丸别的刀剑玩,也热衷于栽培农作物。故此,整日的分离依然存在于他们的生活之中。

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周,虽然小堀每天都不会忘记来跟小兼告别,但渐渐的,两个人似乎已经没什么话说了。更让小兼感到不爽的是,小堀似乎每天都出去玩得很开心,回来的时候跟他到招呼也都是笑容满面,很有精神的样子。而自己这边,每日每夜都是枯燥又辛苦的训练。

小兼越想越觉得窝火,却又不知道为什么生气。他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刀,却每一次都被和泉守轻松地挡下。半个多月过去了,自己真是丝毫长进都没有!他丢下了手中的刀,躺倒在地上,大口地喘着粗气。

“喂,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吗?当初说想要加入第一部队的决心也就是说说玩的吗?”和泉守捡起他的刀,递给他,催促他赶紧站起来。

“那种事……到底有什么意义!”小兼开始说丧气话。

“哈?”和泉守一瞬便处在了怒气爆发的前夕。

小兼知道他生气了,心里有些害怕,怕他再也不愿意教自己练剑了……但是,现在心中全都是杂念的自己根本没法好好训练。

和泉守看他一副放弃懒散的样子,恨不得把他抓起来打一顿。但他还是极力忍了下来。毕竟,选择什么样的人生是小兼自己说了算,与自己的想法无关——即便他们拥有相同的名字与人格。

“不管你了!你爱这么躺着就躺着吧!”和泉守丢下了木剑,转身愤然地离开了。

夜间的训练场只剩下小兼一个人,他躺在冰凉的地上望着天花板,眼泪不停地眼眶中打转,但就是没有落下。他狠狠地捶了一下地板,也不知道在生谁的气。“可恶……真啰嗦……”

和泉守并没有理会他,径直出了走出了训练场。刚出门,却突然撞见了小堀,吓了他一跳。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

“啊……”小堀看上去也像吓了一跳,很明显他是偷偷来的,“兼、兼先生的训练结束了吗?”

“哦……嗯!”和泉守应道,“他在里面,你找他有事吗?”

小堀连忙摇了摇头,笑容有些勉强:“没有,我没事……只是来看看。”

“不进去吗?外面这么冷……”

小堀又摇了摇头,声音小得几乎淹没在寒风中:“我只是担心兼先生训练不顺利。最近他好像有什么心事不高兴……但我却不知道原因,只能尽量装作高兴的样子,至少不给他添麻烦……”

“所以,你是担心他才过来偷看的吗?”和泉守蹲下身,跟小堀平视,冲着他温暖地笑了笑,把外衣脱了下来披在他的身上。

小堀点点头表示感谢,继而恳切地说:“兼先生他……性子比较急,如果遇到不顺的事肯定会有些脾气。但是,他绝对不是会轻言放弃的人!所以,还请和泉守先生多多包涵……”

和泉守听得有些入迷,他不禁在心中感叹,这孩子不愧也是“堀川国广”,除了眼里只有那个臭小鬼兼这一个缺点,其他方面真是可爱到无可挑剔。也不知道怎么想的,和泉守突然冒出了一句:“那个小子哪里好了?你这么看得上他。”

“欸?”小堀一惊,没想到会被这么问,有些不好意思又不知所措,“那个……嗯……就是……我觉得,他……很帅!各种意义上的。”

“是吗……”和泉守被逗笑了,不知道为什么,他仿佛看见了多年前的堀川和自己。他摸了摸小堀的头,为他裹紧了外衣。“在这里偷看可以,但小心不要着凉哦!”


回到房间,堀川见和泉守是一个人回来的,疑惑地问:“小兼呢?你又罚他了?话说小堀也不知道去哪里了,一会儿就要过了洗澡时间了……”

和泉守摆了摆手,自顾自地拿起换洗衣服就准备去洗澡。“谁知道,大概是躲在哪里偷偷地抹眼泪吧!你知道吗?那孩子其实挺爱哭的。”和泉守偷笑道。

“真是的!兼先生以为自己小时候不爱哭吗?”堀川有点心疼小兼,抱怨着站了起来。

“我哪有?”和泉守立刻高声反驳。

“就有!”堀川翘着嘴,瞪着和泉守说,“兼先生对小兼要求太严格了才会这样的!我最近都没看他笑过!”

“那是我的错吗?”和泉守不可思议道,“当初你也同意了要严厉要求他们,刻苦训练的啊!再说了,再怎么是个臭小鬼,那也是和泉守兼定好吧!绝对不会因为训练太累而发脾气的!”

“那兼先生你说,为什么最近小兼整个人都很低落呢?”

“难道不是因为之间的那个破计划?”

“那个不是早就被中止了吗?而且小兼对那个根本没有吃醋的样子……”堀川突然觉得身心俱破,叹了口气坐在了地上,“唉……真不知道现在的孩子都是怎么想的,为什么这么复杂呢……”

“别操心了。”和泉守俯下身拍拍堀川的肩,从身后微微地抱了他一下,“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嘛,不按照套路走也很正常。”

“我只是……希望他们能开心地长大……”堀川仰起头,看着和泉守的眼睛——那双透着无论何时都能理解自己心意的眼眸。他忽地从地上爬了起来,对和泉守笑道,“兼先生先去洗澡吧,我去找他们俩!”

“他们在训练场那边。”和泉守平和地上扬了嘴角,向堀川挥了挥手。


堀川一个人安静地来到了训练场附近。果然,他远远地就看见道场的灯还亮着,于是小跑着靠近。在拐过走廊之前,堀川突然发现小堀独自倚着道场门口的墙睡着了。他身上还披着和泉守的衣服,大概是在偷看小兼情况的时候累得撑不住了。

就在这时,小兼从训练场里走了出来。他发现小堀在门口的时候吓了一跳,内心除了意外还泛起了阵阵欣喜——他很快就明白了,这家伙是不放心自己才来偷看的。他悄悄地蹲下身,确认了一下小堀的情况,嘟囔着说:“国广这个笨蛋……既然担心的话,直接问我不就好了嘛……”但他立刻就忍不住地笑了,心中堆塞的烦恼和不快被一扫而空,全都不重要了。

小兼把和泉守的外衣扯了下来,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给小堀盖上。这一幕让躲在拐角处偷看的堀川的差点笑出了声。这孩子,到底是多不想输给和泉守啊!又或者,他是在坚持,自己的国广由自己照顾吗……

小兼一直蹲在地上,看着小堀的睡颜入了迷。他轻声地自言自语道:“亲吻……是相互喜欢的两个人才可以做的事吗?那,如果我喜欢国广的话,我们……算不算是互相喜欢了呢?”

小兼托着腮,直直地盯着小堀看了半天,他却完全没有会醒来的迹象。过了许久,小兼才突然悄悄地爬近小堀的身边,贴近他的脸,目光比一片落雪还要温柔。“我可以,当国广也是喜欢我的吗……”

说罢,小兼便侧过头去,在小堀红润的小脸上,印下了一枚轻吻。

看到了这一幕,堀川的心不知道怎么的,好像突然失重落入了一片大海,澎湃的思绪奔涌而上,浸湿了眼眶。

虽然他们的故事完全不一样,经历不同,性格也不尽相同。但唯有一点可以确信,“国广”绝不会离开他的“兼先生”,而“兼先生”也一定不会辜负“国广”的心意。属于“和泉守兼定”和“堀川国广”的故事,结局一定是相同的。


二更时分,众人已经熟睡。堀川悄悄地挪动着身体,爬进了和泉守的被子。“兼先生。”他知道和泉守还没有睡着,忍不住想要过来跟他讲些悄悄话。

和泉守很自然地将他搂进了臂弯,一手揽过他的腰。“嗯?”

“或许,我们从一开始就不用撮合小兼和小堀。”堀川把头埋进和泉守的颈窝,呼吸间,都是属于那个人的味道,“也许他们还要花很长时间才会互相告白,也许他们还要走很多的弯路,经受内心的折磨,纠结,面对许多此生中不可避免的困难。但是最后……他们一定能以他们的方式,走到一起。即便不是现在……”

正因为那些挫折和纠结,才会令他们成长,才会知道对方对自己是多么重要。

“别操心了。”和泉守吻了吻堀川额上的刘海。

“他们自会有他们的方式,走过那条必经之路。”


第二天早上。小堀依旧忙着准备出发去果园。他等着小兼收拾好行装,想要好好地跟他打完招呼再走。虽然不知道小兼最近是为什么不高兴,但即使自己这么做是在添麻烦,也想再多对他说几句——在自己的眼中,他是有多么棒!

“国广。”小兼突然毫无预兆地唤了他一声,有些害羞地、试探着请求道,“这头发太长了,以后……每天帮我……梳一下,好不好?”

小堀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。自己一直都想这么做!却没好意思跟兼先生开口……他抿着嘴唇,有些激动却又腼腆地点了点头。“嗯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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